1
“麦冬。”晏宁痛心道:“我待你不薄,这么多年来,我待你如姐妹一般,你为何要背叛我?”
麦冬见事情都败露,也不再辩解,只是流着泪,头用力地往地上一磕,血都流了出来。“姑娘,是我麦冬对不住你。”
晏宁抬头强忍住眼眶里的泪,声音嘶哑道:“他们是什么时候找上你的?又许了你什么好处,让你不顾我们多年的情分,背叛我!”
麦冬沉默片刻,也不说话,木香急了,催促道:“你快说啊,麦冬,咱们从小陪着姑娘长大,你怎么会背叛她,若是有什么苦衷,你就说出来啊。”她宁可相信麦冬是有苦衷的,也不愿意相信她真的背叛了姑娘。
晏宁也看着麦冬,眼睛里带着一丝期待,她也希望麦冬是有苦衷的,只要她说出一个合理的解释,她愿意相信她。
可麦冬摇了头,道:“没有苦衷,之所以选择背叛姑娘,不过是因为在我眼里,她不如我的亲生妹妹重要罢了。”
“你,这是什么意思?”
“我在卖入沈国公府前,下面有个妹妹,她比我小两岁,跟我感情很好,我们的父母早在乱世中丢了性命,只留下我们姐妹二人,我便带着妹妹相依为命。
后来,在一天夜里,我不小心把妹妹弄丢了,我找了她好久好久,都没有找到她,我很难过很愧疚,心里一直记挂着她,生怕她不幸遇难。
后来,我卖身进了府里,但也没放弃找她,只是这么多年,我始终没有她的消息。”
木香恨恨道:“你大可以告诉姑娘,让姑娘帮忙找啊!有姑娘的帮忙,找到你妹妹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。”
“做奴婢的就是做奴婢的,我从来没有奢望过要与主子做姐妹,我那时候一心想做好自己的分内事,自然不愿把自己的事麻烦到主子面前。”
“你,姑娘对我们那么好,这么多年,她待我们是不是真心,你眼睛都瞎了,难道看不出来吗?
你忘了,你十六岁那年,驸马宴请同僚,你去前院帮忙,被一位大人看上,提出要驸马把你送给他做暖床丫鬟,那位大人身居高位,手握重权,就连驸马和长公主都不能轻易得罪,只能答应将你送过去。
是姑娘,是姑娘,知道那大人暴虐成性,私下里最爱折磨人,死在他手下的女子不计其数,她担心你过去会没命,拦在你面前不肯他们把你送走,说若他们要把你送走,她就绝食,最后还是驸马心疼姑娘,答应不再把你送走。
可那次长公主生了姑娘好大的气,罚姑娘跪了整整三日的祠堂,若不是姑娘,只怕你的小命早就没了。还有,还有那么多,麦冬,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啊,为了一个十多年没见过的妹妹,你就要背叛姑娘,你到底有没有良心!”
木香说到最后,已经是泪流满面,麦冬背叛晏宁,她与晏宁一样痛心,她真的没有想到,几个人一起长大的情分,麦冬就这么说不要就不要了。
“木香,你不要说了。”晏宁忍着伤心制止了木香,事到如今,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?
“你妹妹,在他们手里,是不是?”这是问麦冬的。
麦冬刚听了木香的话,还有些恍惚,一时间心绪不定,就连晏宁的问话,也是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。
“是,他们说了,只要我为他们打探这里的消息,他们就会放了我的妹妹。我因为小时候弄丢了妹妹,一直都在愧疚之中,我亏欠了她,如今有可以救她的机会,我不愿再继续亏欠下去,我想要弥补她。”
木香没忍住:“你弥补了对你妹妹的亏欠,那姑娘呢,你亏欠姑娘的,又该如何算?”
麦冬磕着头,哭道:“下辈子,我做牛做马,都会回报姑娘的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晏宁冷冷道,“我不需要,若你还顾念我们曾经有过的一丝情分,就再回答我最后几个问题。”
“姑娘问吧,若我知道,一定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。”
“你口中的他们,是谁?”
“是太子,还有公主。”
“可有吴家的人?”
“并不清楚,我只见过他们一面,后面就都是派人传信了。”
“除了皇后禁足,冯永和吴善的案子,你还告诉了他们什么?”
“没有了,姑娘放心,我没有和他们说姑娘已经知道了当初长公主遇害的真相。”
“你以为他们都是蠢的?我这样对付吴家,他们还能猜不到缘由?”
麦冬瘫坐在地上,脸色苍白,似乎还想说点什么,晏宁已经把想问的都问了,也不愿再听她说话,转身背对着她,对沈肃和赵管事道:“你们处理后面的事情就好,不必再向我禀报了。我不愿再听到她的消息。”
“是!”沈肃与赵管事领命应下,将麦冬带了下去。
晏宁遣散了其他的下人,一个人走进了寝屋,月光如水,照在她的背影上,更显得她单薄寂凉。
木香看着姑娘,豆大的泪珠忍不住落了下来,她很想去陪陪姑娘,可她知道,姑娘现在谁都不想见,只想一个人静静,她只好守在门外,守着她的姑娘。
2
“你看起来脸色不好,是不是这段日子发生了许多事情,让你劳心劳力,以至于休息不好?”谢攸温柔地执了晏宁的手,贴心的关怀道。
麦冬的事情过去之后,晏宁备觉心力交瘁,信任之人居然背叛了自己,她怎能不难受,一日比一日消沉,木香看在眼里急在心里,但却不知如何劝起。
最后还是她自己想通了,认为自己不应该再这么不振下去,便想着去栖霞观一趟,一是为了拜访老师,二是为了出门散散心。
出行前,她约上了谢攸陪她一起去,自荷花园一别后,他们已经有半个月没见面了。
晏宁很想他,很想见他。
尤其是在经历了这么大一件事后,晏宁想见他的心更加强烈了,只有看到谢攸那温润如春风的笑,她才能让自己安定下来。
明明也就半个月不见,却仿佛已经许久未见了,古人言一日不见,如隔三秋,诚不欺我。
谢攸接到信的时候,还不敢相信,一直以来,都是他主动约晏宁,没想到,有一天,他等到了晏宁的主动。
本以为,上一次能得到晏宁亲口说出她的心意已经是难能可贵,没想到,这一次还能与她一同前去拜访她的老师。
谢攸欣喜若狂,平日里作为世家公子冷静自持,高洁淡然的模样全抛在一旁,只顾着看那信隐隐含笑。
黄芩刚从外面回来,还不清楚缘由,只看见自家公子这不同于以往的样子,努了努嘴,向凌泉问道:“公子这是怎么了?”
凌泉一脸正经的回答:“大概是看到郡主相邀的信件,太高兴了吧。”
“呀!”黄芩一听到这消息,倒比谢攸更加兴奋,“郡主终于主动邀请公子了!这算不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啊!”
突然而起的大声说话吓了凌泉一跳,他用力拍了一下黄芩的背,道:“你一惊一乍的作甚,小心把其他人引过来,公子吩咐你的事情办好了没有?”
“办好了办好了。”黄芩讪讪地说道。
凌泉嘱咐他:“记得小心点,那可是徐公子特意拜托公子的大事。”
“明白明白。”黄芩点头如捣蒜。
谢攸带着雀跃的心情应晏宁之邀与她同去栖霞观,却发现她这一路上都寡言少语,心情不佳,他心里一琢磨,便大致猜到了缘由,这才有了刚刚劝慰她的话。
“怎么了?若是为了其他人其他事,没必要因此难过,否则受损的还是自己的身子。”谢攸轻声宽慰她道。
晏宁抬头仔细看着他的眼睛,谢攸不明所以,但也大大方方的任由她看,毫不扭捏。
晏宁看了半晌,才道“你是不是知道我为何烦忧。”她的眼睛一直盯着他,一眼不错,似是要看他是否说谎。
谢攸也不打算瞒着她,他本来就不愿意在她面前有太多的谎言和隐瞒。
有些事是因为迫不得已,至于其他的小事,他不愿再欺骗她。
谢攸点了点头,道:“其实也不难猜,上次公主说出那一番话时,我观你神情,便知道她说的应该都是真的。但如此机密的事情她又怎会知道,当时我便猜测是你身边有她的内应。
后来我看你神色知道你也想到这一方面去了,明白你回去后定会彻查此事,如今半月过去了,内奸也该抓到了。
而且,我刚刚看你身边的婢女,好像少了一个,若我没记错的话,应该是那个叫麦冬的。如此一联想,一切便都能想得通了,麦冬便是那个背叛了你的人,你一向信任她,她却背叛了你,所以你才会如此悒悒不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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